老街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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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2013/12/31 15:50:11 發(fā)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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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今日浦江
作者:陳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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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味道”是一家小店的招牌,當初招牌掛出來的時候我就覺得怪怪的,在一排大紅耀眼中間插進這么一塊黑不黑紫不紫的,太扎眼了。單看還有點古樸的意思,可插在里面就另類了。
看招牌我覺得該是賣工藝品,或者古老手藝制品之類的,比如布鞋??蛇@店正對著小學大門,左右都是開小吃的,排擋一溜到好遠。店主太冒失了吧,把店開在這個地方,趁早關門吧。
事實上是我冒失了,這家也是個小吃店。我這人天生的好奇心重,又加上具備“吃貨潛質”,自然就先吃為快了。
小店很小,只有一間門面。跟其他人家一樣,在門口還放了幾張條桌。里面更加簡單,沒有為這個另類的招牌做一個滿墻的廣告用來解釋“老街味道”“悠久燦爛”的來歷。幾張條桌,幾個塑料方凳,有個博古架,放了幾瓶廉價的酒,標志這家不光只做早飯,中午晚上還能提供一些小菜的。有個小黑板,寫了面條水餃抄手的價格,把餛飩叫做抄手的肯定不是江蘇的,一聽老板娘的口音,就那一句:啥子呦。能讓你聽出典型的四川味。
我按著黑板上寫的品種,一天吃一樣。做法跟我們小鎮(zhèn)上的差不多,但是味道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鎮(zhèn)上的面條也好,餛飩水餃也罷,湯里都喜歡放醬油,講究個骨頭湯,再加上熬的豬油,吃起來比較濃郁,看起來也是。餛飩水餃的餡料都用肉的,一咬流油。而這家則相反,只幾滴香油,湯也是透明的,再撒上蔥花,看著就很清爽,喝一口,鮮而香,爽口。餛飩水餃的餡料是素的,但是好像用的不是我們本地的蔬菜,吃著還不錯。放到30年前,這樣寡淡的吃法肯定不受歡迎,可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就連我這個瘦猴也有了發(fā)福的跡象,偶爾也會嘮叨個“三高”。每天到鎮(zhèn)上吃早飯,看到連做煎餅的用油也是如用水,我很起膩??蓻]法,這年頭連炒個青菜都是油滴滴的。因此人們想不“談三高色變”也難。
這家人好像就住在店里,每天高個男人負責瞪著圓圓的大眼睛忙著抹桌洗碗不茍言笑,閑下來的時候就坐著發(fā)呆,好像生活很艱難似的。其實一家人守著這么個租金不菲的小店,生意就是火爆又能怎樣,畢竟小本經(jīng)營。放在我,拉下的臉肯定比他還長。女主人矮個黑臉燙著時髦的頭,還染黃了,打理得飄然有致。眼不大透著笑,嘴薄不停的說,語速很快夾著笑聲,很容易感染人。雖然盡量的說普通話,但是夾著四川口音,有時候讓人聽不懂。她是大廚,也負責收錢。問清客人要吃什么,立馬飛快地操作??腿顺院昧烁跺X,她就掏出疊得整整齊齊的一大把零鈔給客人找錢??腿顺閺埐徒砑埬ㄗ炱鹕碜呷?,她會對著客人笑說走好。一切都那么自然。都說天府之國出美女,眼前這矮小瘦黑女人哪里跟美女搭邊,唯有她一口的四川話才能證明她是來自四川,還有她的勤快、開朗。
我點了一碗炸醬面,面條就是普通的面條,不同的是上面加了一些澆頭。吃完,我有些疑惑,川味以麻辣為主的,而這里除了桌上放的由客人自選的調(diào)料有些麻辣味之外,其他也無甚特別。就眼前這炸醬來說,連醬的影子也看不到。我問女主人:“這就是正宗的四川炸醬面嗎?炸醬就該這樣嗎?”女人笑著說:“我們四川那邊不是這樣的,要用花生醬、加上芝麻,還有什么菜的(四川話,聽不懂),那個吃起來很香成本也高。但是本地人不習慣,我就不用花生醬,但是又好像成本太低了,對不住顧客,于是就加了肉末?!?br />
我吃著眼前的炸醬面不由想起肯德基也炸油條了,入鄉(xiāng)隨俗也許才是最好的,一味的保持原有風格必定有很大的局限性,因地制宜隨機應變才能有更大的發(fā)展。不由佩服眼前這個女人的精明了。
他們有個女兒,每天早上客人多的時候就是她起床穿衣梳頭吃早飯然后背上小書包由爸爸送到路對面的學校里,估計還在上幼兒園。穿衣梳頭是由媽媽來完成的,我看過女人給女兒扎辮子,可以用飛快兩個字來形容。女兒跟她一樣,黑黑的,眼睛則遺傳了她爸爸,圓圓的,不愛說話,溫順得很。
周六,不上學,女兒自然可以睡個懶覺。我到店里吃早飯的時候,她正蓬頭垢面的坐在店里由爸爸幫著穿襪子。這活也許不該男人干,小丫頭嚷著不配合,要媽媽穿。媽媽正忙得團團轉,于是小丫頭就更加的嘟著嘴,不停蹬腿。我笑,想我女兒當年也是這樣。男人生氣了,站起來,要打。小丫頭不怕,昂頭。男人怒了:“我兇不過你嗎,看我不打你?!毙⊙绢^還是不服,于是男人很夸張地脫了外套,狠狠的扔在桌上。小丫頭依然不怕,男人又要繼續(xù)夸張地脫,想要“赤膊上陣”。可早上有點涼,可能又覺得有點麻煩,于是作罷,手指著小丫頭吼:“你兇得過我嗎,我不帶你玩了,我打死你?!比缓?,抓住小丫頭的手,貌似很用力其實也就抹了一下。終于,小丫頭哭了。終于媽媽來了,三下五除二,穿上襪子,鞋子,扎好了辮子。
想身邊的小孩卻不這樣,稍有不滿意,小嘴撅起來,立馬就有人哄著寵著。小皇帝不開心了,那還得了。而眼前的小女孩卻是這樣的遭遇,想也有生活的艱難在里面。如果她的爸爸媽媽都有一份悠閑的工作,我想,她的身邊也就隨時有大人圍著她轉,絲毫不會讓她有一絲的不開心。
回頭看看門頭上“老街味道”,再看看店里簡單的陳設,簡單的這家人,回味著女人獨創(chuàng)的炸醬味道,我覺得有一絲感動。不管生活有多么的不易,但生活只要有這樣的踏實、淳樸、簡單、溫馨就好。